幫助人類的熊

日本很多的書中都記載著,人們迷失在熊洞裡被熊所救的故事。但是,真正經歷過的人卻很少能遇見。我想在這裡留下一個真實的故事。

我年輕的時候,曾在妻有逗留過三天。那是某一年的夏天,我正在民宿院子裡的樹蔭下鋪上席子乘涼。愛喝酒的主人準備了一些酒和菜,而不愛喝酒的我正喝著茶。這時,一位老人向民宿的向主人點頭示意後正要走向後院。主人叫住了他並指著這個人說:“這個老頭兒年輕時被熊救過。現在都八十二歲了!他是長壽的壽星爺爺,你最好靠近他沾點福氣”。老人微微一笑,想再次離去。我慌忙說:“被熊救了真是少見啊。您能講一講關於熊的故事嗎?”。主人趕忙拿起我面前的碗斟滿了酒說道:“先喝一杯吧”。看到有酒,老人就慢慢地坐在了席子的邊緣露出了笑容。連續喝了三杯酒後,咂著舌頭大喜 “那就講一下吧”。


那是我二十歲那年。是在二月初。為了砍柴拉著雪車進了山。靠近村子的地方都被砍沒了,偶爾殘留下來的地方也不好砍,所以又翻過了一座山。到了那裡隨處都是適合燒火的柴火。我一邊哼著雪車歌,一邊開心地砍伐。很快就砍好了需要的量,我把它們裝上車後就開始下山了。

這時一捆柴火從雪車上滾落,夾在了山谷裡的雪的裂縫中。冰雪被太陽照射後經常會形成裂縫的。就這麼扔在那裡實在太可惜了,所以打算把它拉回車上帶回去。也許是因為剛好夾在了裂縫裡,所以怎麼拉都拉不上來。我決定用雙手和腹部力量把柴火抬上來。可是一用力,我踩的是雪的緣故失去了平衡。我跌入了雪的裂縫中一直滑倒了穀底,而且是頭朝下。

幸好是在雪面上。我一時昏了過去但沒有受傷。當我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上面的雪好像是作為屏障保護了我。當時感覺馬上就要雪崩了,周圍很暗很暗特別恐怖。為了能到稍微亮一點的地方,我沿著被雪覆蓋的狹窄的山谷爬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到了能看見天空的地方,卻發現是在穀底的雪中。當時冷得厲害,手腳也凍得無法活動,每走一步都非常累。我知道自己這樣下去的話會凍死,所以一邊鼓勵自己一邊又向前走了大概一百步左右後終於看到了一個瀑布。不過,往四周一看,那是山谷的終點,前面根本沒有路了。我就像掉進缸裡的老鼠一樣。茫然失措的我,這時胸口也開始有窒息般的疼痛。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了,總算進入了關於熊的話題了。老人一邊說“再來一杯”,一邊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下去。然後從腰裡的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點了起來。老人接著說道:


“這時,我發現旁邊正好有一個可以鑽進去的岩洞。裡面沒有雪,進去一看比外面暖和一些。我安下心來摸了摸腰,才發現帶的飯團不見了。應該是在滾下來的時候掉了。一直困在這裡的話只能餓死。但是,如果吃雪的話應該還能活五到十天。過幾天如果能聽到雪車歌,那一定就是村裡的人們。我想如果大聲叫的話,他們會聽見的。

儘管如此,當時除了祈求伊勢神明和善光寺神明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我開始念佛祈禱。不一會兒天就也黑了。我想在這裡找個能睡覺的地方,於是摸著黑試著往洞深處走了進去。越往裡走越暖和。試著再往裡探,這時手突然摸到了動物的毛……熊!嚇得胸口都快裂開了,卻連逃走的路也沒有。事到如今已經到了生死邊緣。我決定,無論死還是活都交給神佛了。然後對著熊說:“熊老兄,我是來砍柴掉到山谷裡的。回去沒有路,活著沒有吃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如果你想吃了我那就吃吧,如果你有同情心的話,那就救救救我吧!”我一邊說著一邊戰戰兢兢地撫摸了那只熊。

這時,熊緩緩站了起來,用屁股把我推到了熊剛才坐著的地方。好暖和啊!好像是在烤著暖爐一樣。我向熊道了謝後,馬上又重複了一句“救救我吧”。這時,熊舉起手輕輕地按在了我的嘴上,並不停地重複了這個動作。我想起了螞蟻故事,所以舔了一下熊掌。味道有點甜又有點苦。舔了幾下後,心情開始穩定了下來,喉嚨也滋潤了。不久,熊就哼著鼻息睡著了。知道有救了之後我的心情也平靜了起來,背對著熊躺了下來。一開始想著怎麼回家的事,所以內能睡著。後來不知不覺中也就睡著了。

當我感覺到熊在動,醒來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了洞口。我知道是天亮了,所以爬出了洞。我一邊環視四周一邊想辦法怎麼出去。或許能找到回去的路,或者會有樹藤掉下來能爬到上面去。可惜,什麼都沒有。熊也鑽出洞來去瀑布邊開始喝水。這時我才發現這只熊的體型足足有七隻狗那麼大。是一隻大棕熊。喝完水的熊又回到原來的洞裡去了。而我在洞口側耳傾聽,是否有雪車的歌聲。但是聽到的只有瀑布的聲音,連鳥叫聲都聽不見。就這樣又到了晚上。我不得不又在洞裡過一夜,還是以舔熊掌來充饑。又過了幾天,還是聽不見歌聲。我開始不安起來。但是漸漸習慣了跟熊的生活後,到覺得它可愛了。


民宿主人喝得微醺,對著老人開起了玩笑:“那只熊是不是雌的呀?”。三個人大笑了起來。給老人又斟了一杯酒,催他繼續講下去。老人開始了接下來發生地事情:


人的內心會隨著事物而改變。剛開始遇到熊的時候覺得肯定活不成了。這時會覺得生死由命了。但是在熊的幫助下知道有酒後,漸漸變得生命可貴了。計畫著即使沒有人來救我只要雪融化了,手扶著樹根和岩石攀登山谷的話總能回家的。因此開始焦急地等待雪融化。我甚至忘記了當時過了多少天了。熊開始變得像飼養的狗一樣非常溫順。因為是山谷,所以雪融化的要比村莊裡慢。每天只盼著雪能早一天融化。

有一天,我在洞口陽光照射的地方抓蝨子,熊從洞裡爬了出來叼著我的袖子拉著我就往前走。就這樣被它拽著到了我最初滑落的山谷裡。熊走到前面,開始挖起了積雪,為我打開了一條路。我緊隨其後跟了過去,熊又開始開闢了另一條道路。後來,終於到了能看見人的足跡的地方。

熊環顧了四周後就跑開了,去了哪裡我記不太清楚了。我想著它大概是引導我出了山谷了。所以我朝著熊離去的方向深深滴鞠了一躬表示感謝。我想這次能活著回來,一定是伊勢神明和善光寺神明幫的我。因此,又磕了幾個頭感謝他們的幫助。回家的路上我高興的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大概在點燈的傍晚時分,我終於回到家了。我看到附近的村民們聚集在一起正在念佛祈求神佛的保佑。父母看到我的樣子後大吃了一驚,吵嚷著是不是看到了幽靈。無可厚非,當時我淩亂的頭髮和像狐狸一樣瘦長的臉肯定嚇到了他們。被稱作幽靈這件事後來也成了一個笑話。父母就不用說了,附近的村民們都為我開心。那是從出門砍柴那天起,剛好是第四十九天的夜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也驟然變成了喜慶的宴席。


給我們講這個故事的是一個名叫九右衛門的農民。那天晚上,在微弱的燈光下我拿起了筆,把這個故事經歷記錄了下來。不過,對我而言現在已成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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